憋疯的年轻人，“穷游”五一
作者 | 陶 淘 曹 杨 苏 琛 马舒叶
李 欣 张 琳 马志刚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编辑 | 曹 杨
刚刚结束的“五一”假期，憋疯了的年轻人，真实演绎了什么是人山人海。
根据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测算，今年的五一小长假，全国国内旅游出游合计2.74亿人次，同比增长70.83％，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119.09％；实现国内旅游收入1480.56亿元，同比增长128.9％，与2019年同期相当。
不过，尽管出行的人数在增长，但人均消费却在下降。
根据携程发布的《2023年五一出游数据报告》显示，今年“五一”假期，国内游客人均消费仅为510元，比4年前的2019年低了15.4％。更与2019年之前的趋势相反，2019年，“五一”假期的人均消费相较2018年增长了8.6%。
小虹就是人均消费不足510元的年轻游客之一。今年“五一”，在上海工作的小虹，决定和爱人一起在上海市区“Citywalk”后，暴走了静安区、复古集市，还搭地铁去了市郊的朱家角古镇，进行了各种特种兵式打卡，“我们都是当日去当日回，除了地铁、船票和小吃钱，没有其它支出。3天人均总消费也就400元左右。”
和小虹一样，选择地铁出行的年轻人大有人在。微博上，来自重庆的网友写道，“有网约车司机吐槽‘五一’期间网约车收入呈断崖式下跌”“在线6小时、6单、47块钱”“地铁客流量却多次刷新了纪录！”
实际上，穷游是一种流行了多年的旅行方式。早在2005年左右，穷游网、马蜂窝的诞生，为年轻人解锁了多种高性价比的旅行玩法。这些玩法不但可以使年轻人获得放松，还可以锻炼年轻人的体魄或者意志力。
本期小酒馆，我们和几位年轻人聊了聊他们“五一”穷游的经历。
他们当中，有人打算用1万元穷游25城，在“五一”假期完成了第7座城后发现，总花费不足3000元；有人不畏导游“权威”，尽管是报的低价团，依旧拒买导游推荐的一切特产；有人避开了人山人海的景点，打卡了同样风景旖旎的“平替”风景区；有人与舍友一起精打细算，交通、食宿费用全包下来，人均也就600元；还有人重装徒步，选择食宿都在路上……
事实上，“穷游”“富有”都无关紧要，重要的是要以平和的心态去感受大自然，低消费欲望同样能在旅途中看到想看的美景，也能暂时把内卷的学习与工作抛诸脑后。
00后穷游，专治购物团
晓晨｜20岁 实习生
什么？一晚600多元，这也太贵了。
原计划在4月28晚上就出发的桂林之行，在看了下民宿和机票价钱后，我瞬间被劝退。景区周边民宿酒店都涨到600-700多元一晚，五天四晚算下来全部费用差不多要一万元了，我瞬间打消了出游的念头。
第二天，某App弹窗“五一机票特价开抢”的消息，我着急又兴奋地火速点开，发现只有5月1日的了。“都已经放假两天了，还出去干嘛？”我在心里嘀咕。
但是，我又仔细看了一眼当天的机票价格，才500元多一点，这让我确实心动了。后来，想想错峰出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，于是我又去查询了5月1日后的酒店价格，简直“砍半”，一天才200多元。我就果断下单预订了5月1日的机票和酒店。
我的航班是红眼航班，当晚下了飞机，我就直奔小吃街打卡，一路吃、一路拍照。都说“桂林山水甲天下，阳朔山水甲桂林”，所以，我计划第二天去阳朔漓江景区。我原本打算自由行，但是考虑到来回打车费加景点门票也不便宜，内心再次纠结了起来。
后来，我想起了逛小吃街时看见的一个旅行社，主打“阳朔一日游”，我便试着咨询了他们家的价格，原价268元，现价168元，有车接送，包景点漂流门票，还有导游讲解，这么算下来真是划算太多了。
当然，缺点也是有的，这个价格诱人的团是个购物团，不过考虑到自己囊中羞涩，也没什么购物能力后，还是报了团。
第二天，我上了30人团的大巴车，导游一介绍完当地的文化风俗和一些景点历史典故后，就开始推荐各种零食及土特产。我记得应该是推荐了10款左右，每一款都会有小包装分给我们品尝，有几款的味道确实也还可以。
只不过，当导游挨个问我们要哪款，并拿出本本准备登记时，总有种你必须买的感觉。但当问到我时，我很坦诚地表示，“我是穷游，有购物倾向，但无购物实力。”导游瞬间就黑脸了，可想而知她当时内心一定很不爽。
图/导游发的小零食、购物步行街、景点拍照打卡 来源/晓晨供图
中午到了饭点，导游直接把我们拉到指定的饭店，让大家自行消费。幸好我自己带了吃的，所以午饭基本是在车上吃完的，既省下了钱，还在等大家出发时腾出了时间补觉、休息、下车看看周边风景等。
到景区玩完竹筏后，我自己又游玩了一会儿，逛了老街、拍了照、吃了自己喜欢吃的小吃后，就集合回市里了。
一天下来，虽然很累但很充实，穷游同样可以放松自己，并进一步去体验当地的人文和风景。后来，我在小街小巷也买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纪念品和特色食品，很满足。
所以，一场完美的旅行在于自己的心态，心态好了哪里都是风景。
五一穷游家门口，让旅行社倒退了60元
发发｜27岁 运营
“要不今年五一，咱就在山西玩吧。”
今年五一小长假，我在家族群里发送出这条消息，作为土生土长的山西人，省内游一向是“下下策”。但为了降低成本，我还是选了山西忻州作为目的地，只因省内游的极高“性价比”。
而这次我们想打卡的马伦草原、悬空村、芦芽山全在宁武县，各个景点离市区都有上百公里，到了景区还要再换景点大巴。算下来，景点单人近百元的门票，500元三天的包车费用，再加上吃住等等，3000元都打不住。
最终，捂着钱包，几乎没有犹豫，我就报了“299元两天包食宿”的低价团。
不得不说，低价团为我打开了旅行“新世界”。我们一家三人出行，不仅相当于近千元游玩两天，而且不用排近2个小时等待检票的队，导游会自动安排最合理的路线错峰游玩，且交通、住宿、吃饭全包含，住的房间比我在网上看的还宽敞舒服。
图/省内游的美景与踩坑团餐 来源/发发提供
不过，跟团也让我在“吃”上受气不少。坚信旅游的一半快乐来自于享受美食的我，除了第一天跟团吃的不错外，第二天从早餐开始就“踩雷”不断。
早餐，饭桌上只有一人一个限量鸡蛋，小米粥，还有齁人的一盘小咸菜。而根本没吃饱的我，原本指望午饭能饱餐一顿，结果一桌人只有零星7、8个菜，清汤寡水偶尔有些肉片，同桌的一位阿姨苦笑着连吃了3个馒头。
饱含着吃货的愤怒，在当场抗议根本不被理睬之后，我和旅行社负责人在微信“对线”，对方在收到我拍的午餐图后，理亏之下态度迅速缓和，很快就退了我60元的餐费。
最后一算，我们3个人两天才花了不到900元，尽管在吃上不尽如人意，但是玩得到位，住得舒服。虽然有些小插曲，但这个“五一”假期，可谓是旅游最省钱的一次了。
挑战1万元穷游25城，我实现了儿时的梦想
小Q｜26岁 教培工作者
从小到大，我一直有一个环游中国的梦想，但却迟迟没能有勇气将其付诸现实。3年疫情，让我思考了很多，也悄然催熟了这颗梦想的种子。疫情放开后，我知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让这颗种子开出美丽的花朵。
年初的时候，我制定了一个“2023年，挑战1万元穷游25城”的计划，并开始尝试以Plog自媒体博主的身份，记录和分享我的旅行生活。
“五一”假期，我来到了穷游挑战的第7站，云南大理。一路向西，从火车车窗向外望去，景色越来越辽阔，春意和阳光也比之前去过的任何城市都更加强烈。经过20个小时硬座的颠簸后，即便是我修炼出来的“铁腚”也有点吃不消，但灿烂且富于生命力的日光，又重新给了我能量。
我原是一个规划性很强的人，大二开淘宝店，大三创业做中小学培训机构，生活是从早到晚地忙碌与重复。而大理，降解了我生活的目的性，让我松弛了下来。一个人散步看古城日落，漫无目的地在洱海边吹风，无限的惬意悠然。
在青旅中，我结识了不少有趣的女生，大家分享彼此的经历和故事，有时还会成为短暂的“搭子”，互相拍摄美美的照片。青旅的老板，是一对来自重庆的情侣，来这旅行过一次后，因为迷恋于当地的旖旎风光，当即决定辞职，开起了青年旅舍。
图/小Q在大理 来源/小Q供图
旅途中，我践行着极致的穷游方式，尽量吃当地的地方小吃，住便宜干净的青旅宾馆，多步行和骑单车，感受城市角落里的烟火气。
因此，连同大理在内的7个城市“游”下来，我的总花销还不到3000元。作为连续旅游者，经常会被人问及资金储备问题，我通常会打趣道，“攒了不到一个亿。”
生活在别处，人们总在探求和追索旅行的意义。我的感受是，与人与大自然地连接，让我重拾了生活的真切感。而实现儿时梦想的快乐，就如同“捡起被时间碾碎的勇气，让双脚沾满清香的泥”。
为了省钱，我寻找网红景点的“平替”
林莉｜24岁 学生
今年五一，我没花一分钱就登顶了北岳恒山。悬空寺虽没爬成，但打卡了它的“平替”圣泉寺，成功避开“人从众”，更感受到了不同于往常的风景。
“五一”假期前，我就做好了大同旅游的攻略，云冈石窟、恒山、悬空寺等热门网红景点，均在我的打卡列表中。但抵达目的地后，我才真正感受到了“热门景点”的力量，特别是因为今年五一出游人数众多，哪里都是“人山人海”。
挤着逛完了云冈石窟后，我正式放弃从“正面”进入这些景点的念头，准备换一种更省钱、更省心的旅行方式。
爬恒山之前我仔细做了一番“功课”，直接选择从当地人会去的后山进入。从后山开爬，而后登顶恒山。这条路线不仅能避开人流，更重要的是，只爬后山不用花门票钱。其实，普通游客一般选择从前山开始爬恒山，一来随大流，二来据说前山的台阶比较宽，相对安全，后山则更考验体力，但好在我平时就经常锻炼身体，所以并未感觉难度太大。
恒山的悬空寺我也放弃了，因为我发现了更值得去的“平替”——“圣泉寺”。圣泉寺同样属于悬空架构，凭崖高挂，进入寺庙要爬很陡的台阶，因此被称为“小悬空寺”。圣泉寺人少景美，从建筑到佛像都很令人震撼。且圣泉寺的门票只要20元，而如果要登临悬空寺，则至少要花费100多元。
图/恒山后山和东巴谷 来源/林莉供图
这并非是我第一次尝试通过找“平替景点”来省钱穷游。之前，我去丽江旅行，因为考虑到玉龙雪山景区进山费叠加门票太过昂贵，且大索道票很难抢，一番纠结后，我直接放弃爬雪山，赶在日出前到东巴谷景区看“日照金山”，感受雪山风光的同时也省了一大笔钱。
著名的蓝月谷我也找到了“平替”。看完“日照金山”，司机师傅知道我没有去玉龙雪山景区的打算后，向我推荐了当地人常去的“清溪水库”，那里碧水蓝天，完全不输蓝月谷，也是观赏雪山的绝佳位置。当然，这个景点也是免费的。
那次旅行，除了一块现烤的鲜花饼外，我几乎没有买任何东西。丽江古城人手一条的民族风披肩，是我提前在网上花了15元买好带过去的，而如果在古城买条一模一样的，至少花2-3倍的钱。在古城逛街看中的民族风包包和首饰我都拍了照片，然后在电商平台上看图识同款，当场比价，最后基本都只用古城价格的三分之一包邮到家，省钱、省力。
虽然我很多时候都是为了省钱才选择“平替景点”，但必须承认，正是这些不从众的选择，让我避开了汹涌的人流，真正感受到了他乡的别样风光。
“能少花则少花，能不花就不花”
霉霉 | 21岁 学生
“能少花则少花，能不花就不花”的理念，可以说贯穿了我和我的小伙伴这次出行的始终。
我和同寝室的3位小伙伴，是在4月27日那天从景德镇坐火车去的南昌，4月29日返回的学校，当然往返都是硬座。不过虽然是硬座，但相对来说距离并没有很远，单程5个多小时，还是可以接受的。尤其是每每一想到车票不过50元/张，忍忍也就到了。
之所以会提前出发，并不是害怕五一小长假期间的人山人海，主要是被翻倍的酒店价格吓到了。
我们预定的酒店，平峰时期的价格差不多在220元/晚，但是到了五一期间，房型基本都翻了4倍左右，涨到了800多、近900元一晚上。
而为了更省钱，我们当时是定了一个三人间，把两张稍微大一点的床拼在了一起，睡三个人。另外一个人就自己住在单独的那张小床上。算下来，一人一晚上的住宿费不到70元。
其实订房之前我们也有过担心，怕前台会不允许我们这么做，不过幸运的是，酒店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我们，可能也是看我们是学生，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钱。
住宿和城际交通解决了之后，就是当地的游玩和吃饭了。在南昌市出行时，我们基本是能坐地铁的绝对不会打车，地铁到不了的，2公里之内步行，2公里之外考虑是否打车，这还取决于路况。吃的方面，我们一共就去了2次餐厅，其它都是吃的一些小吃。一方面是觉得小吃性价比高，另一方面也觉得小吃能够更好地体现当地的特色。
而我们去的地方，也基本都是免费的景点。我记得有一个临时起意想要去的付费景点是滕王阁，当时看网上的攻略，说门票是35.5元/张，我们就觉得也还可以接受。但是到了之后发现，价格已经涨到了100元/张，我们果断没有进去，而是在外面拍了照，主打一个来过。
图/南昌夜景 来源/霉霉拍摄
回来后我粗略计算了一下，前前后后我一共也就花了600元左右，就完成了这次出游。这个开支甚至远远低于我出发之前的预算，但是整体游玩的感受还是相当在线的。
当然，能够顺利完成这次“穷游”，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确实一直秉承着出发前的理念，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我们是学生，时间比较自由，可以实现错峰出行。
重装徒步，4天3晚只花了202元
玲玲 | 28岁 公司职员
在这个到处都人山人海的五一，我和4名小伙伴相约一起去南太行徒步。4天3晚，我们一共徒步了99.67公里，爬升4865米，虽然虐到我怀疑人生，但当看到美丽的日出和星河的那一刻，我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。更重要的是，我们用了极低的成本看到了这些美丽的风景，除了路费之外，我们基本没花钱。
因为提前看过天气预报，“五一”假期的那几天南太行有雨，我们纷纷提前请好了假，准备错峰出行。错峰不仅能避开雨水，订票也容易了很多。而为了把省钱贯穿到底，我们坐了7个多小时的硬座到了新乡市，车票仅需要81元/张，到站后我们包了辆车去南太行，平均每人40元。
事实上，这是我第一次半重装徒步，之所以说是半重装，是因为厨房系统分散到了队友的身上，作为唯一一个女生队友，我只需要负重自己的睡眠系统、水、干粮和换洗衣物，但即便如此我的背包也有30多斤重。
跟其他小伙伴比，我算是徒步界的“小学生”，平时大都走短线，最多也不过是周末两天一晚，他们则都是长线经验丰富的“老兵”。也正是如此，从路线规划、选扎营地到中途补给，全程都不用我操心，这也让我有了“跟团游”的错觉。
来源/燃次元拍摄
风和日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溪边扎营，不但做饭洗漱方便，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入睡也别有一番滋味。4天3晚，躲过人山人海，我们早起看日出，晚上看星河，身体上虽然很累，但内心无比快乐。
不过第三天发生了一点小插曲，长线徒步会出很多汗，因此要注意保暖和防风，但经过其中一个崖口时，我因为忘记加衣服，受了风。好在队友中有人带了红糖和生姜，喝下姜糖水后睡了一晚，醒来就恢复了精神，才得以顺利走完最后一天。
中途队友去村庄的商店买了豆腐、鸡蛋和青菜作为补给，因为花费不多，都没有让我们和他一起A钱。所以全程算下来，这一趟旅程我只花了路费钱，202元。
不可否认，重装徒步不仅能花小钱看美景，还能锻炼体魄和意志力，但必须要有一定的经验，或者跟着有经验的队友，否则还是可能会有危险。
*题图来源于燃次元拍摄。
*文中小虹、玲玲、发发、小Q、霉霉、林莉、晓晨为化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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